【泉真】阴差阳错 2
继续狗血
濑名泉似乎遵守了那个承诺。在欢迎新经理的员工聚餐上，他和游木真保持了一张餐桌上最远的距离。
游木真心不在焉地用叉子切着那块价值不菲，但是在他嘴里吃起来和超市里打折买来的速冻牛排没有什么差别的高级肉料理。
服务员端上来的酒各色各样，但是不管它们如何昂贵，都只是这次聚餐中的助兴物而已。聚餐的主角是濑名泉，他穿着剪裁优良的西装，动作优雅地端着酒杯，说着游木真根本没有入耳的祝酒词，然后大家纷纷站起来碰杯。
游木真的胳膊被旁边的同事碰了，也浑浑噩噩地站起来。无论如何都无法欣赏的酸涩葡萄酒液入喉，游木真竟有一种自己已经醉了的错觉。
“啊，这不是……”隔壁部门的主管羽风薰推了推濑名泉，指了指游木真的方向。他跟濑名泉多年狐朋狗友，大学和读MBA的时候都在一个班级，自然对濑名泉那些破事了如指掌。
“嗯，就是。”濑名泉压低了声音，跟羽风薰交头接耳。
“濑名你自己欠的债。”羽风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一个直男对这种事情感觉非常棘手。
“不用你管。”濑名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看似漫不经心地继续对付着自己盘子里的焗蘑菇。不过他明显不在状态，只喝了两口葡萄酒，结果叉子就根本对不准那一小个白色的菌类。它被烤得微微焦黄，掏空了的内里填满了马苏里拉芝士，稍微用刀子一切开就会有满满的奶腥味和砂糖的甜味从中爆发出来。点了它的人无福消受，只是用银制的高级餐具不断地敲打着骨瓷雕花盘子的边缘，一看就非常焦虑。
“真是的。”羽风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操碎了心的老母亲，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们是小学生吗？居然还用这种方式闹别扭？
羽风薰觉得自己很头疼，好在公司聚餐定的是中饭，再加上马上就要有集体出差的行程，自然是没有什么人敬酒。濑名泉逃离了烂醉的结局，最终还是忧心忡忡地买了单提前离席。
年中会的地点定在一个远离酷暑的城市。因为地方确实有些偏僻，所以航班不得不定在大清早。提了个箱子到机场，游木真还是睡眼惺忪的状态。值机早就在网上值好，特地选了安静的靠窗位。结果去托运的时候被告知可以免费升舱，心里还美滋滋地乐了好久。
当然，事情发展不会那么顺利。同一班机的商务舱里当然不可能空空荡荡。游木真找到座位的时候，发现商务舱里只剩下一个空位了。
几个高管都坐在这个地方，人手一个笔记本电脑，脸上都是“飞机起飞前我要做完这个工作”的表情。羽风薰的旁边坐的是市场部的守沢千秋，他手里捧着电话跟下属还在交待事项。守沢千秋的声音震耳欲聋，事无巨细地把自己手里的便利贴上的事项一件一件讲清楚。
“我说，守沢。”濑名泉的身边还有一个空位，也是商务舱唯一的一个空位，“你声音小点行不行？”
“啊，是濑名的游君！”守沢千秋丝毫没有把自己的分贝降低，反而道出了一些可怕的事实。
“守沢你不说话，没人会觉得你是哑巴的……”羽风薰感觉到空气里有尴尬的因子蔓延开来，拉了拉守沢千秋的袖子。只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感受到，天然的个性给他在谈业务的时候带来了不少的好处，但是也招惹了不少的麻烦。守沢千秋向来运气不错，在重要关头都能化险为夷。比如现在，他口中的两位主角并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羽风你不记得了吗？那时候情人节濑名非要我们帮他一起做蛋糕，结果那个蛋糕被我偷吃……”
“羽风唔唔唔……”为了防止守沢千秋被暗杀，羽风薰决定蒙上他的嘴。
经济舱里的普通员工们听不到，这是游木真觉得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守沢千秋说的话句句属实，让人不得不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事情。
热恋的时候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濑名泉对着别人都是一副臭脸，偏偏游木真确实那个唯一。
在濑名泉的臂弯里靠着的时候非常舒服，在图书馆里睡着，濑名泉会给他膝枕，直到游木真醒来为止。在那个时候，那些温柔就像是海绵一样拥着游木真的心脏，让他觉得浑身柔软，每一步都轻飘飘仿佛走在云端。而现在，这些海绵吸饱了眼泪，最终变得沉重又酸涩，揭开游木真不愿意回忆起的那些伤疤，让他胸口隐隐作痛。
他没得选择，只好在濑名泉的身边坐下来。对方抬了下眼看了看他，仿佛有话要说，最后还是垂下眼皮，继续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直到飞机开始起飞。
游木真把眼镜摘下来，戴上包里准备好的眼罩。睡意在看到濑名泉的那一刻开始全无，但不管真睡假睡，他绝对没有办法放任自己和濑名泉相对无言三小时。幸而飞机开始滑行的时候，睡眠又重新眷顾了游木真，他迷迷糊糊即将坠入梦境，却感觉自己垂下来的手被什么人握住了，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清晰而又熟悉的掌纹，温度适中，让人觉得安全又舒适。游木真头一点点往下坠，最后靠到了舒适的位置，梦境里是成片的海洋和海洋上翻滚的波浪。海水上漂浮的，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黑色太阳，荆棘一般的波纹缠住了不断在上面漂浮的自己，拉着他渐渐地往下坠、往下坠……
“游君？”有人晃着他的肩膀，游木真才从那令人窒息的梦境中醒来。空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问他是想要猪肉饭还是牛肉面。
游木真茫然地晃了晃脑袋，看着隔壁的濑名泉。他还没有分清楚现实和梦的差别，大脑仍然处在停止运作的状态。
“给他猪肉饭吧，他还是比较喜欢米饭。”濑名泉温柔地挥了挥手，那份加热好用锡纸包着的飞机餐就放在了游木真的面前。
